翻转阳光

=狂暴北极拉郎组长。

【傀影&极境 无差】ピアノ泥棒

乌有出现前skade二子与末子的拉郎故事。


!存在大量捏造 出现路人角色

!有奇怪的要素,缺乏常识依据

!清水 cp意味很淡 当纯友情看也没问题

!无差 是无差





Summary:他的良知警醒他不要偷窃。他确实没有偷,却得到了比面包更美丽的事物。




傀影披着陌生的斗篷站在陌生的夜空下看着陌生的房子,肚子里一头狮子正在饥肠辘辘地吼叫。他咽了口唾沫,再度将好饿这两个词汇拌着口水咽下。他想起自己的好友碧绿的眼眸与严肃的语气。"你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和他生着一样棕褐色头发的女菲林在记忆中按住他肩膀,"但就是不能偷窃,不能变得和他们一样。"



"可是伊芙,"少年的口吻就犹如圆舞曲一样悠远,"他们拿石子揍我的时候你却让我反抗。斗殴也同样可耻。"他不自在地解开自己脖子上的衣领,想了想又拉上。"那不一样!"伊芙高声反对,女孩的高音把傀影带回了过去。



傀影唱得最好,而明星受到的侧目总是更多。所以当剧团的大人们表示完对他的夸赞携带着乐谱离开,傀影背后的影子就会被无限拉长,黑压压的一团像是天灾来袭前永不散去的阴云。凭什么你唱得最好,凭什么你受到表扬?傀影尚不能分辨绝大事物的对错,但他能察觉一首曲子的旋律是否尖锐。影子——菲林小孩的,卡斯特小孩的以及鲁珀小孩的,团团围住他的生活,趁着维多利亚老式的蒸汽机咳嗽出的蒸汽熏黑他的眼睛,影子便会扑上来摁住他拉扯他,就差打开他的嘴巴检查他的喉咙是什么构造。于是从某天起他就只会带着扎眼的豁口,已干的血液去找伊芙。伊芙狠狠咬着下唇,美妙的童声却变成支离破碎的词句。她攥紧傀影的手,举起又放下。



"反抗啊,傀影,反抗!"



对不起,伊芙。傀影拉紧了他今早才拿到的新斗篷,黑色的布团把他包裹得像只月光下的蝙蝠。可我真的很饿。



他想起自己本日的晚饭又被那些影子倒翻了。



-



这是整个城市我能找到最低的烟囱了。傀影爬到屋顶时想。我很饿,所以我需要去偷。不偷其实也可以,比如找份工作。但我还不能工作,我也不想那么早就要和蒸汽早晚相伴。



他努力把自己缩起来减小面积,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烟囱太窄了。冰原信使就是从烟囱里进到每家每户的,他明明有着白白的大胡子和胖胖的躯体,为什么下烟囱就能比自己轻松?



烟囱很久没清理过了,灰尘直直往他的眼里扑,他在下坠中紧紧捂上双眼,却不曾料想自己张大了嘴,那些黑色的灰色的颗粒鼓足了劲窜如他的喉咙,他难受得把眉毛拧了三圈又三圈。我以后如果可以住带烟囱的房子——傀影的想象力出乎意料得好——我就每天清理一次烟囱。



窃贼第一次入室盗窃,过程多灾多难但结果尚令人满意。他从壁炉里直溜溜滑出来,脑后没有煤渣只有灰尘,披风完完整整地把他的下身包了个结实。傀影贯彻小偷的修养,一把跳起来环顾四周,小刀的刀柄硌在他稚嫩的肌肤上留下粉红的印记,他还不习惯,但是他可以忍耐。客厅里没有人,炉子里连煤炭都没有,这或许是间空屋。



在他右边是窗棂的投影,同时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动了动耳朵。月光从南面的窗照进来,和灰尘一同挂在他身后,耳语道:你现在孑然一身了。可是我已经来了,那就必须找点吃的再走。



这时傀影才发现室内出奇的大,墙壁正中挂了把细长的佩剑,融在黑夜里的锋芒向他的愧疚心下了战书,大理石地板稳稳托着他的鞋底,灰白色的装潢仿佛对他的存在不屑一顾。他莫名感到寒冷与难过,因为他小小的身体并不对这间房子造成任何威胁,他甚至没有十分坚定要来行窃,在滑下烟囱时他还犹豫了,他甚至有一刻想过直接从正门走出去自首,告诉他的好朋友伊芙自己做了多么糟糕的事。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只看见剧团朝着南边一路走下,奇怪文字写着的指示牌越来越多,他们走的路也变得越来越潮湿。到后来,他讶异地发现路人们都变得沉默寡言,街道上的人稀稀落落几乎没有。等到某个早晨,他偶然一眼瞥到阳光下的一片蔚蓝,他才惊讶地睁大眼睛明白自己的地理位置。他们已经从维多利亚到了海边!但是海边,海边……那不是他们能见到的景象。很少有人能见到海,更何况是他们这样小小的剧团?书上说过,有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大海。大海是从天地开辟的裂缝中流出来的泪水,据说最原始的泰拉人现在还活在海里——可是这些没说出口的话他只能拌着唾沫一同咽下去了。不管把自己的故事说得多么宏伟,现在他也只是一个为生计所迫的小偷。傀影深吸一口气。



可惜他的呼吸马上被另一件事勾走了,傀影金色的竖瞳在顷刻间圆滚地铺开在他眼眶里,他的心间像有十几个女高音在歌唱,血液一下涌上他的大脑,晕乎乎的感觉甚至让傀影站不住了。在月光忽视的角落,竟然有着一位身着黑白的佳人静静伫立。灰尘在月的光束下流动,仿佛是特意为它布景,映衬这位小姐的动人。一架钢琴,傀影揉揉眼睛仔细确认了一遍——还很有可能是名品!这时候,他脑内的海啦神话啦乐章啦,甚至伊芙的叮嘱也好全部被扔进了垃圾桶。小菲林最梦寐以求的就是弹奏这样一架钢琴,或许是在舞台上又或许是在音乐厅里,不,其实在哪里弹都无所谓。傀影无数次幻想自己的指尖划过琴键的场面,钢琴配合着他的乐感唱出婉转动人的歌曲,柔和的灯光从他的耳朵流到他的身体,再窜上他的指尖拥抱他的每一个动作。他爱钢琴,这事他甚至不曾对伊芙提起,他害怕说出口来,影子就会缠上他破坏他的幸福与梦想。他曾无数次将目光投到老师们演奏的钢琴上却又立刻把它收回。接到一些富裕剧院的演出时,他还对管风琴评头论足。不一样。傀影想着,钢琴的声音没有那么粗重,却能让一个五音不全的人的歌声听上去不那么糟糕,也能让合唱团的歌者们在高潮部分落下泪来。管风琴像他的老师,将他一步一步引上剧院的舞台,而钢琴,钢琴是他心目中永远柔软的那一部分,驯化了他的年少无知,接纳他对音乐的惊人天赋。每想到有天他能唱出一首钢琴伴奏的歌他的脸上就不觉浮现微笑。傀影的手颤抖,他接近狂喜地跨过月光去触碰自己的音乐女神。



"喂,你是谁?"



-



短短一句话却化作巨型源石炸药把傀影脑海里的音乐梦炸了个稀碎。他不知道小偷有没有职业操守这回事,但在方才他已经从伟大的音乐家堕落成现实的盗贼。身为狡诈的代表,这简直可耻。傀影试图压低自己的眉眼双脚开立,摆明自己意图进攻的态度。可是小偷为什么要战斗?他不该翻窗逃跑吗?脑袋里咕嘟咕嘟的疑问冒着泡飞到半空中然后碎裂,而傀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握紧刀柄。



"再问一遍,你是谁啊?"



午夜两点的秒针滴答滴答,菲林觉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对美梦的僭越。这栋房子的主人站在他面前,但似乎不为他的存在而难堪。傀影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感知到恐惧,甚至没有询问他在干什么的意图。对方只是好奇地、人畜无害地立在自己面前,想要知道自己的名字,仅此而已。



最后还是房主先动了脚步。傀影没由来地觉得自己拿着小刀很多余。他看见深灰的发丝和浮沉一起流动在月光下。他想说什么,开合唇瓣,转动舌尖,颤动喉咙,但最后只能拿着如同垂死的目光来凝视对方。



我应当听伊芙的话的,傀影想。我不应该因为想要一口面包就去行窃…至少我还有这件新斗篷,或许我可以向路人乞求食物,啊,但是这里的大街上连行人都没有几个。不对,应该向老师们求助,可是他们除了教我唱歌并不管理我们的生活。他们也许也是影子,躲藏在幕后的黑暗让我无迹可寻…我眼前这个人是黎博利,我的力气说不定比他大,可以将他摁倒在地。



"稍微等等,我没搞清现状。你是匹诺曹吗?"



"...什么?"



"嗯,就是,你看过木偶奇遇记没?"菲林呆然地摇了摇头。"哦,那其实也没关系。就是一个木匠半夜梦见天使下凡,赐予了他心爱的木偶生命。你也是半夜出现在我家,所以我问你是不是匹诺曹。"



你没看见我斗篷上的灰吗?傀影感觉自己像吃了煤渣一样感到难熬又无处申辩。他没有听过木偶的历险,哪怕如此他也觉得对面的思维着实跳脱奇怪。"我不是什么木偶。也不关心你是谁。"



"可是我很关心。我一直以来都想知道世界上有没有天使会半夜赐福木偶。"黎博利的话语句句绕过傀影入室盗窃(未遂)的原因,反而围绕他的身世展开。莫名其妙的对话把菲林的脑子绕昏了头以至于他开始龇牙咧嘴高声道:我不管什么天使,我是来——



"哦!对了我是不是还没向你介绍过我自己我叫极境,维多利亚语里象征着'冰原'的那个极境。这栋房子是我家,我的父母平时都不怎么说话我觉得好无聊。我有向你提起过我的剑术老师吗,他简直就是木头中的木头钢铁中的钢铁…"



傀影从物理曾面上觉得自己耳朵炸了。小菲林哪懂这些,他只是想吃块面包弥补自己逝去的晚餐粥。老师口中的明星对声音的敏感度比起常人翻了个倍。他捂上自己的耳朵(上面那双),提起自己从不使用的高声部唱法去喊去撕扯,他真的饿了,腹腔空空只剩下点空气可以挤压上来当能量用。



"别再说了!!"



午夜的钟滴答滴答转。傀影拿斗篷两边把自己的脸包起来,崩溃得有些晕乎。极境则被自己的唾沫卡住了,不上不下的呼吸让他几近晕厥。不过言辞是这个小黎博利的长枪与利剑,捅穿沉默的壁垒是他的拿手好戏,"高音!!泰拉啊!你竟然会唱歌!!"



极境几步上前紧握住傀影的双肘,丝毫不在意又把小刀距离自己只有咫尺。"在这里!在伊比利亚!竟然有人会唱歌!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什么好事都给我撞上了拜托请你一定要给我唱一首,你想怎样都行。"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二者都把可怜的小菲林绕得晕晕乎乎的。他在不到十分钟里大概知道了整个伊比利亚的咨询。傀影想,天亮之后,我是不是该去自首?



-



麦粉被吸食进食道,表皮被切碎成残渣。这下轮到极境惊奇了,他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刚才心目中的匹诺曹对着一篮子的面包风卷残云自己则被丢在一旁。看来我找错人了,他不是匹诺曹,木偶小孩才不会这么吃东西。极境失望地想。不过至少他是个货真价实的歌唱家。好容易结束了补餐,傀影难以自制打了个小小的饱嗝。他下意识捂住了嘴十分不好意思,扭过头说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那你现在能唱了吗?"极境甩开自己的疑虑蹦到傀影面前,灰色的眼睛里好像要发出光。答应了他的话就该做到。而且我不觉得他能构成什么威胁。傀影点点头,跟在极境后边走回客厅。



他又和自己的音乐女神相遇。



他的钢琴——其实琴不是他自己的,但他想要。然而他又拿不到,因为琴很重很贵,自己又没法向伊芙解释自己怎样弄到了一架钢琴。所以他只能在心里给琴变更了称谓,恶意为它刻上自己的名字。偷窃可耻,傀影却不再被伊芙的警告动摇。可我真的想要这架钢琴。



既然不能偷走,那弹两下总没问题吧。傀影有些痴迷,把目光倾泄到黑色的翻盖上。"呃,哦。你原来想弹钢琴?那也行啊。琴凳太高了我来扶你上去吧。"极境感到理亏,但又不想对到手的歌声轻言放弃,只能陪笑帮了傀影。



他摸到琴键了!提起翻盖那一刻如同帮艺术女神提起裙角,傀影有点羞愧,但是惊喜更多。他不忍闭上眼,怕这火柴燃尽的时间让美梦溜走。他还没有按,这是演奏前对乐器的礼拜。其实老师未曾教过他乐器,所以能不能弹他心里没底。太好笑了,哪个演奏者上了舞台才告诉观众自己不会乐器啊?反正无论这次荒唐的行窃还是弹琴都是赶死鸭子上架,那他顺理成章地可以弹奏。他应该弹奏。



极境视角的傀影就没那么虔诚了。他只看到男孩抚摸琴键了五分钟,一滴歌声都没有从嗓子里泄出来。"嗯…你难道不会弹吗?你只是喜欢钢琴吗?"傀影可听不得这话,他虽年轻,却也有着不输伟人的好胜心。傀影几乎是瞪了极境一眼,菲林竖长的瞳孔把极境吓得僵僵。不唱还不让我说啦...他小声反驳。



傀影面对着钢琴,深呼吸,开始生平第一次演奏会。摁下第一个琴键时貌似太快了,他懊恼又不能去追悔,答应他人的事要做到,演技再糟糕也要唱完整首歌。他摁下第二个,第三个,记忆中那些与琴声关联的画面很自然地浮现出来。还未长开的指节在跃动中寻找落脚点,真是不可思议,明明他之前从未接触过琴键却有一种回到家乡的感觉。一切都那么容易,他的手臂与手背自然连成一条直线,手不曾垂落到钢琴上。脚尖打着拍,乐谱刻在心里——这才不是机械的动作复制。至于曲目,他搬出了自己最拿手的叙事曲。与钢琴相伴,傀影的情感近乎自满。他带着骄傲,把心声与歌声串成线,怎么样啊,我的演奏,他得意地抬手挺胸,有模有样地与自己的女神进行着亲密的谈话。



天灾来势汹汹,有人反应不及所以死去,而傀影一行是死亡的漏网之鱼。当他与众人因无处可去而绝望,一个路过的剧团将他们慷慨接纳。我们去哪?他问当年的大人们。去我们能歌唱的地方。如果可以我们就走遍世界。他尚不知道世界有多么宽广,毕竟人们使用"大地"的次数胜过"世界"。总比村庄大吧。他迈开脚步,一走便是数年。



然后就是他的天赋被挖掘。他的老师,一个高个子的菲林曾在听完他的独唱后狂喜地抱住他。他说傀影,你不知道你的歌声会带来什么。会带来什么?能够让自己的同伴们路过集市时不再物色行人的钱包吗?能够舒缓伊芙总是忧心忡忡的眉宇吗?能换面包吗?行人的驻足呢?都不可以。他甚至也落到了偷窃才能饱腹的地步,亦或是为了饱腹才采取偷窃,两者没什么差别。那些忧愁与追悔不曾远离他身边,而此刻全部在琴声中爆发。听我的琴声,听我的歌。我最终还是违背了道德,半夜闯入伊比利亚的一间房屋,虽然没有去偷,却是被偷的想法驱使而来。我的童年是破旧与艰辛,我的将来晦暗不明。倘若我像这样,一次一次不听从伊芙的话,那么我的人生一定会变得肮脏。可我只是想填饱肚子,我的同伴也只是想过上好的生活。这是错的吗?那怎样做才算正确呢?太多的疑问了。



他不该在演奏中分心,心里却总是想着给极境一个眼神。那么你会告诉我吗,话很多的黎博利,你生活在海的边缘是否有过这样的无奈呢,当现实无法承载美梦的重量人们便会失坠。要么伪造自己仍在云端的事实,要么早点落到地上面对生活。这可能是时间的问题,终有一天我们会和自己的理想分道扬镳。傀影悲观的结论在演奏的高潮中重重敲定。



而极境,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激昂的歌声。饱满的感情从不出现在伊比利亚,美妙的演奏更是少之又少。对,伊比利亚是个连歌声都禁止的国度。事情发生在极境出生前,过去的伊比利亚人以感情充沛而闻名,如今又因为他们的宵禁而被泰拉遗忘。这是一种自然的震撼,人类对美与艺术的追求天性促使极境身体发颤。他真的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美的歌,如今他说什么都显得无力,言辞哪里追得上音乐,对人欲的束缚栓不住艺术的生长。傀影,匹诺曹,天使,亦或是别的什么称呼,我是如此惊喜你愿意为我驻足。极境贪婪地将视线扔到傀影身上,想象自己在给歌唱家扔鲜花。他渴望傀影回应自己一个眼神,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必定有着长久以来他想得到的答案,但是不行,琴手必须专注于自己的音乐。伊比利亚咸湿的海风,晦涩的律令和大人再三的叮嘱,在这段午夜的演唱中失去意义。他与傀影明明才见面不到一小时,却产生了相识数载的错觉。不如我把琴送给他吧,这样他在未来的日子还能继续这样弹唱。



他心怀怪诞的愿望,下一刻思考又烟消云散。极境与傀影的眼睛对上,目光交汇的瞬间让他呼吸停滞。方才贪婪的思想被单纯的音乐轻易击碎,没有人能独占这样的美丽,这段旋律本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天使只是从烟囱滑进了他的家里,哦,他当然知道傀影是从哪里进来的,也知道他要来干嘛。不过在音乐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了,倘若能让这乐曲延续,那么他会一直支付傀影面包。他们的视线交缠,两人都没有移动,却发觉自己的呼吸与他的相闻,琴没停,极境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停了。泰拉啊,极境追悔莫及地想,这下让我怎么容忍今后没有乐曲的夜晚呢?



"Sun, moon, and stars forgot, upwards I fly..."

(太阳,月亮与星星我尽数忘记,乘着风我向上飞去)



"Still all my song shall be, nearer, my God, to Thee."

(主啊,我渴求自己所吟的歌声都能离你更近)



"......Nearer, my God, to Thee, nearer to Thee!"

(再近一些,我的主啊,更靠近您!)



最后一个琴键起跳,然后一切都归于平静。黑夜再次笼罩两个男孩,但他们已经毫无疑虑了。



-



"所以这架钢琴不是你的。"



"对,对,不过也能算是我的……这是我祖父的遗物,他那个年代人们还没有停止歌唱。"



"听上去是段很美的日子。"



"不止呢。但现在的人们一年内只有狂欢节可以释放自己的本性,绝大多数时候他们都闭口不言。"



"——我错过了好多。"



"为你感到遗憾。但至少你还赶得上现在。"



"什么意思?"



"自由是对当下而言的。"



"这就是音乐家的水平吗?"



"我不是音乐家。我只是一个剧团演员。"



"哪个黑心剧团会雇佣小孩?"



"我们无处可去,他们只是收留我们。生活最终要靠我们自己度过。"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要脱离你自己最熟悉的群体,去过他们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嗯……我估计这样的话伊芙会骂我。"

"但如果这是我自己要过的生活,那我一定会去。"



"维多利亚人想得好开喔。"



话题终止片刻。



"你知道的,我其实是……"



"那种事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来偷我家钢琴的!祖父珍爱的名品让人眼馋,无可奈何啊。"



"等等,我不是,我一开始没有……"



"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就那么一小段时间,我想把他送给你。"



"!可那是你祖父的……"



"他已经去世多年了。妈妈说他伴随着伊比利亚的黄金时代一同去了。"

"我知道这话说着很惊悚但是……真好啊,祖父去世的时候都是自由的。"



"他没有死在床榻间,离开的时候他正在伊比利亚的街道上看着天空。新的布告贴下来了,他正准备去看,谁也没有预料到。"

"他一个待在大街上,看着禁令的颁布让人们不再上街行走。走的时候,他的眼睛还留着一片湛蓝。耳边或许还回响着伊比利亚的海潮声。"



"你…难道希望着这样的死亡?"



"哈哈,我不知道。"极境笑着挠挠耳羽。"但我希望自己的消逝能不被任何人发现。除了天空,海洋,这片土地…"



"我不想把自己的身体与思想留给任何人,傀影。"



-



"太阳升起来了。"



"你要走了。"



"……我还不想离开。"



"旅程总是没有征兆地开始。"



"我能再见到你吗?"



"因为你说你们马上就要离开伊比利亚了……所以你以后要找我,认准全泰拉最帅的黎博利。哦,对了,到时候我的头发就不是灰色的了。刘海这边会变白。"



"我不觉得凭那个就可以认出你。"



"那就让我来认出你吧。我会背诵伊比利亚两百多个街道的名字,绝对能记住你。"



"那……"



"嘘,不要说再见。只要我们不说再见,行走的轨迹就不会岔开太远。"



"你也像个音乐家。"



"回去记得翻一翻木偶奇遇记。拜托,别只唱歌不读书。书多棒啊。"



"我还是喜欢面包。"



"也行吧。"



-



后来傀影想,他终归是偷不走那架钢琴的。偷走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晦暗的人生没办法被改写。没办法,这片大地的厄运与他开过数种玩笑,自己的半个身子在名叫泰拉的泥沼里下陷。他享受过玫瑰扑开的道路,谢幕时刻如雷鸣般动人的喝彩,维多利亚上流贵族的刮目相看。但是转眼,只是眼睛闭上再睁开,他就丢失了丝绸做的衣物,雪白的领巾被扔在地上当抹布,引以为傲的喉咙里长出可怕的结晶,甚至一度不能发声。贵族转头离去,幕布拉上了再也没打开。艰难的岁月里他无处可去,只剩两把雷神工业打造的匕首。后来他迎来了一位伙伴,但没人能说出猫咪是与自己暂时同行还是要毕生追随。矿石病甚至把他的记忆搅乱得支离破碎,他在维多利亚黑蒙蒙的蒸汽里忘了很多事,故乡的小镇,流浪剧团最后流浪到了哪里,有个和自己生着一样头发的女孩总是出现在梦里,她去世的时候凑在自己耳边说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呢?他依旧,什么也道不明。



不过一团糟的回忆里总有那么一两个可供拼凑的碎片。傀影现在是罗德岛的雇员,他白天靠划开别人的喉咙过活。而在那么几个子夜,他把歌喉秘密地展露给罗德岛的甲板。



夜空做他的幕布,钢筋水泥充当舞台。演员登场,歌剧开幕,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一成不变。



用自己的方式,他寻找当年那个夜晚的自由已经数年。



-



极境出走了。受不了剑术老师的死板是一种原因,伊比利亚的死气沉沉也占了大部分理由。但他还从未向别人说出口过一件事。他不想在灰白装潢的高墙里度过自己的一生。极境听说黎博利可能是飞鸟演化而来的人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应该高飞啊——不该为什么驻足,看遍天地的万般景色。这听上去像是浪子出游的故事,极境无所谓耸耸肩。浪子就浪子吧,我也没有那么在乎别人给我的评价啦。可惜的是飞翔的时光让他盲目,泰拉流行的瘟疫在某天造访了他。于是他就这么,从北边回到南边,从陆地找上海洋,最后在层层冰架后居留于岛。要是真没命了就不行了,跟着罗德岛我也能去很多地方,一年内去十个以上的国家就算成功。极境乐观地把后半段话抛给医疗部干员,喜赢几个白眼。



但在他浅层的意识里有什么除了风景,作战和冬天就要喝热水以外的东西留着。极境记性说不上很差也算不上好。半夜醒来,他总觉得梦境中有个缺口。是什么呢他讲不出。宿舍熄了灯的样子一派安宁。安静到会使正常人疑神疑鬼的程度,总觉得如果是诙谐小说这里该登场个小偷了。极境干脆下床,觉得下铺的沃尔珀室友貌似睡觉又流哈喇子了。他轻手轻脚地出门走到甲板上,月色祥和岁月静好。他想,我估计是岛上第一个半夜起来晒月亮的美男子吧!



然后歌声找到了他。低沉,转折又有点嘶哑的歌与他共享着一个夜晚。他擅长倾听,甚至能道破歌声里隐秘发动的源石技艺。不过这次他什么都不想说,因为歌声泄露出一些事。午夜二点的钟滴答滴答,钢琴前灰扑扑的身影,在太阳升起前的谈话,他这辈子唯一一次主动找别人谈起自由与梦想。为什么是唯一一次,极境模糊地向自己提问。怕丢脸?不,总觉得是因为没必要。自己与他人总是很快与他人建立起联系,夸张到了不满一周就能拉着四五个人一起去吃饭。正因如此畅所欲言好像显得不合时宜了。他知道该看气氛,矿石病肆虐的世界本就够糟了,就不要主动触及他人的伤疤。如果说他的好友掌握了伊比利亚的至高之术,那么极境就掌握了伊比利亚的至高话术。从男孩过渡到男人,内心会滋生各种理由让自己保持沉默。他是飞鸟,但终究飞不出这个星球。所以他也顺从了一部分岁月,决定沉默不言。



啊,应该有一架钢琴给他伴奏的。黎博利跟着歌声,顺藤摸歌唱者。高大的菲林显然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造访自己的私人领地。极境连忙摆手示意他别管自己,但歌声已经停了。菲林金色的眸子紧逼着他成为了黑夜里的第二轮月亮。极境开口,他想说的明明是某个夜晚有关钢琴和天使的事,他本来可以口若悬河,毕竟大地无情但也没人明里规定泰拉的居民一定要隐藏心事。他最后冒出来的词汇却是这样的:



"对不起,我无意打断你…但是先生,你听说过匹诺曹吗?"











*傀影唱的歌选自泰坦尼克号。本文标题选自同名歌曲,情节与歌词有所贴近。感谢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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